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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3月17日 来源:外滩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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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振骋保留着老上海做派,书房不仅不乱,而且相当好看。沙发上、桌椅上都铺着各种颜色的格纹毛呢毯子,房间里的小装饰也都经过精心设计,比如把印有洛特雷克作品的丝巾裱起来挂在墙上,书架一侧则贴着早年从巴黎带回来的明信片。
今年可算是法语翻译家马振骋的本姓年,他家里因此添了不少马元素:大门外墙上挂着马主题海报,书房里一幅可爱的儿童画,画的是卡通马上骑着小王子。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是马振骋最广为流传的译作,但他翻译这本书的时候,这位法国作家在中国还籍籍无名。他最享受的,不是翻译名著,而是把一部没人听说过的作品翻红了。
马振骋和他的书房,用上海话概括就是腔调太好。一进门,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亮堂,书桌是靠窗的,大窗外面,近处全是低矮的红顶民居,视野从南京西路到陆家嘴,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形。住过这一区,其他地方都不想住了,他半开玩笑地说,老有人问我爱上海的理由,我说理由不用多,你去一去外地就知道了。虽然读大学之后在南京、北京待了20年,马振骋还是保留着老上海作派,此前他一直客气说书房太杂乱,其实不仅不乱,而且相当好看。沙发上、桌椅上都铺着各种颜色的格纹毛呢毯子,房间里的小装饰也都经过精心设计,比如把印有洛特雷克作品的丝巾裱起来挂在墙上,书架一侧则贴着早年从巴黎带回来的明信片。我刚坐下,他就去张罗吃的,几分钟后端来整套下午茶一壶红茶、一叠柚子酱、一盒黄油饼干、一碗糖果自己却不吃,推说吃过了。我提起他译作中的另类前苏联驻法国大使弗拉基米尔费多洛夫斯基写的俄罗斯三部曲,他又立刻起身去找,找不到多余的样书,便把仅剩的3本拿给我说:借给你看,记得还我就行。
最近马振骋又翻译了一本相对小众的作品,黎巴嫩作家、龚古尔奖得主阿明马卢夫(AminMaalouf)的小说。书名直译应是《迷惘的人》,但马振骋根据书中原文,将名字定为《都是迷惘的孩子》。小说探讨的是1975年开始的黎巴嫩内战对当地年轻人的影响,带有自传性质。译稿已经完成,预计今年6月由世纪文睿出版。马振骋至今仍坚持手写译稿,电脑只用来看新闻和发邮件,在400字一页的稿纸上,可以看到他反复修改的痕迹。马卢夫的译稿还比较干净,蒙田的就有不同颜色的大量标记,难怪他说:翻蒙田的时候,一边翻一边恨死了。下个月开始,马振骋就要着手翻译马德莱娜
拉扎德(MadeleineLazard)的《蒙田传》了,这是他一直以来想翻的,现在终于落实了版权。
尽管比起许多老翻译家,马振骋对生活品质算得上讲究,但最让他较真的,还是翻译。有时候我话说得也刻薄,我最怕的是什么,一是译稿丢了,二是编辑乱改。翻译没有百分百正确,至少我可以说,我翻得很认真,不会错误百出。他拿出一本再版的圣埃克苏佩里《人的土地》,正文第一页,就有他用红笔写的人文编辑乱改!。这篇文章的第一句他译作我们对自身的了解,来自大地,更多于来自全部的书本,而编辑未经他同意改成了我们对自身的了解,来自大地的,比全部书本还要多。我不懂法语,老先生还是一边背诵原文,一边向我解释句子的语法和节奏,告诉我为什么他这么翻。我翻译一本书,少说也要读六七遍,编辑才看第一遍,即便觉得有异议,至少该问问我吧?令马振骋不满意的,还有一些书的装帧。有的封面图,和书的内容毫无关系,他又找出一本新版的西蒙娜波伏瓦《人都是要死的》,把作者的名字分三行写,没有间隔号,到底是三个人还是一个人呢?这是设计上的形式主义,有些东西还是要按规矩来。
马振骋至今仍坚持手写译稿,电脑只用来看新闻和发邮件,在400字一页的稿纸上,可以看到他反复修改的痕迹。
B=《外滩画报》M=马振骋
B:你现在每天的时间安排是怎样的,花多少时间做翻译?
M:我现在年纪大了,翻得慢。一般是上午、下午各翻两三个钟点,晚上翻半个钟点到一个钟点,没准的。我觉得翻译第一遍是很苦的,但是校对稿来了之后我再改改,就很有味道。我跟编辑说,二校一定要给我看,有时候手稿上看不出问题,打印稿上容易看出来,看一遍之后红笔改得蛮多的,也蛮开心的。
B:你书架上这些蒙田、圣埃克苏佩里、纪德的原版书,是在国外时买的还是翻译他们的时候,出版社给的?
M:有很多是我儿子从国外给我带的,他知道我做这个,看到就帮我买来,有些是法国人送的。你看这两本《小王子》,一本原版,一本国内版,装帧一样的,其实国内算是盗版。因为圣埃克苏佩里1944年死的,照理版权50年后到期,但是成立欧盟之后,欧盟规定要70年,加上他是二战时死的,为国捐躯,又要加30年,但我们就咬定50年。所以这本书我都不敢和法国人讲,哈哈,不过法国人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希望国外多宣传自己的作家。
B:你在巴黎一年多,巴黎那么多书店,有没有带些书回来?
M:书买不起呀,我去的时候是1990年,还没多少钱。凭良心说,人很怪的,你说巴黎的教堂好看不好看?但是你待在巴黎,到处都是教堂,就像中国都是庙一样,看到后来就不想看了。书店也是,逛逛是蛮有味道,但是反正买不起,而且当时对国外作家不够熟悉,逛逛就觉得不如到蒙马特去。欧洲的好处是,就算没有钱,也可以玩得很开心,教堂的周末音乐会是免费的,很多博物馆也是免费的。
B:那么在国内你主要买什么书?
M:原来买字典买得多,小说买得倒不多,主要还是和正在翻译的书有关的书。比如我翻译蒙田,我就去找关于蒙田的其他书,这样看下来也差不多了。我不喜欢夸张得很的介绍,说什么绕不过的作家、征服了巴黎之类的,你能征服谁啊?喜欢一个作家,也不用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是小孩儿的感情。有的人把国外的时尚小说家捧得很高,私下讲,他们没看到过更好的。欣赏是可以的,别那么夸张,我写序言也尽量不用夸张的形容。
B:我看你写了不少介绍蒙田的文章,你对他的感情是怎样的?
M:他的历史地位不用说了,我的感觉是,你翻译了一个人的作品,就好像和这个人认识了似的,因为他的真感情都写在书里。比如我翻译波伏瓦《人都是要死的》,译完了我也没和她联系过,但是有一天看新闻,说她死了,我马上觉得死了个朋友似的。
我觉得蒙田挺有趣的,和他来往肯定很有意思,他可以说笑话,也不避讳性的问题,很逗的。在《蒙田随笔全集》第三卷里面,有一章专门讲性的,他不是下流,他说生殖是很大的问题,你们不谈我来谈。而且他谈得很有趣,谈到吃醋的问题,他说历史上的大人物,恺撒、安东尼等等,哪个没戴过绿帽子?我挺喜欢的。纪德我也很喜欢,和他交朋友一定也很有趣。圣埃克苏佩里就冷一点,但是心很热,比如他可能很感激你,也只是拍拍肩膀而已。这些都是我从书里感觉出来的,看一个人写的东西可以看出这个人,刻薄还是不刻薄,大方还是不大方。像杜拉斯就算了,我不要和她交朋友的。
B:你会经常逛书店吗?
M:逛得不多,国内的书出版社也会送我一些,我十几年前翻译的书,台湾出了新版,他们也寄给我,这点倒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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